把世界交给疯子
上篇练打字稿里分析川普或美国新深层政府的终极目的是遏制中国。尽管对盟友颐指气使，但这不是因为美国不再需要同盟，而是川普要更加彻底地驯服它们。最近无意中翻到一本书是川普侄女Mary L. Trump写的《过多和永不满足（Too Much and Never Enough）》。近年来世界癫狂，暴得大名的人很多，类似亲属揭短也不少，但大多数都基于个人恩怨，可看性不强（这样讲有臆想的成分，毕竟我从来没读过这样的书，只看过Lisa回忆乔布斯的片断）。
但这本书有所不同。Mary是位精神病专家，开篇的引言和她对于书中所涉材料来源的说明，都足以显示她的严谨与“社会责任”。至于她的职业经历，在序言中有简短的说明：
我从德纳高级心理研究学院获得了临床心理学博士学位，在为我的论文做研究期间，我在曼哈顿精神病中心住院部工作了一年，这是一个州立机构，我们在那里诊断、评估和治疗一些病情最严重、最脆弱的病人。除了教授研究生心理学，包括创伤、精神病理学和发展心理学课程外，多年来，我作为一名兼职教授，在一家专门治疗成瘾症的社区诊所为患者提供治疗和心理测试。——Too Much and Never Enough
很有意思。虽然我还只读了序言，但核心要旨已基本毕现。书成于2020年，当时她提到如果川普再次当选，将意味着美国民主的崩塌。尽管这本书据称曾登顶亚马逊书店，但是显然，它未能阻止川普第二次成为白宫主人。
按这本书的介绍或是观众自行从事实中可以推知，川普实际是个骗子和赌徒。他在历史的缝隙中登场。如果用去年的美剧《力量之戒》来类比，他就是恶魔索隆，曾经成为魔鬼的统治者，却在加冕时被黑天使（Biden）击倒，并被一涌而上的群魔乱刀砍杀。他的血渗入地下，然后在不断捕杀沿途生灵的过程中重生。
不同的是，重生的索隆变化的形象与风格。他孤独、忧伤、悲天悯人。他不动声色地劝诱同情或信任他的人，使之成为自己的帮凶。川普没有这样做，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大概是索隆基本上是永生的，而川普即使登上皇位，也时日无多。不过，我们应该很怀疑他能想到这一点，作为一个疯子，他恐怕单纯就是想要快意恩仇而已。
我们也曾迷信民主制度的纠错能力，这个系统有一个看似完美的耗散结构，但是它对独裁的效力仍然是基于统治者的自我约束，川普轻易地打破了这个约束，带领着美国大踏步走向法西斯主义。
囚徒困境
无论如何，这次关税战争虽然从形式上看完全失智，理由根本站不住脚，但却有意无意地构建了一个囚徒困境。但这不是因为他有高明的谈判技巧或是深谙“交易艺术”，而是美国拥有全世界无可匹敌的购买力这一事实。这个购买力的形成与川普完全无关。
被讹诈的国家如果选择屈服，则有“可能”得到赦免；如果选择对抗，则面临更加严厉的报复。可以想象，美国以外的民选政府都担不起让选民不爽的风险。只要有一线希望，都要尽可能地寻求妥协。这也是世界大战前期大家都采取绥靖政策的重要原因。
但川普所设置的囚徒困境有一个巨大的漏洞，就是它无法阻止被敲诈的各国彼此协商。其中欧盟天然有协商机制和共同行动的意愿（尽管事实上极难统一）；其它各国按区域或政治、贸易关系也各有深度绑定的对象。以中国而言，4月9日就有个迟来的“周边国家会议”，只可惜为时已晚。
这个困境本质上是个肥皂泡。不需要所有人一起用力，可以是一个区域，如欧洲、东南亚、南美洲或几个国家的跨洲协同、揭竿而起，就能轻易地戳破它。川普关税战就会出现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，根本无法得逞。
中国理论上拥有东南亚。由于南海诸岛的争夺、与印度的边界纠纷、与越南的历史恩怨，尤其是对台湾分裂势力越来越不耐烦，要获得它们的信任变得不那么容易。
但无论如何，在面对美国的无理威胁时，中国应该是东南亚诸国最大的依靠。人们嘲笑越南第一个“滑跪”。但在得不到另一个大国坚定承诺时，跪服是越南最有利的选择，虽然这一跪未必能换来川普的恩宠，但至少越南手里多了一张牌。
中国选择独自与美国对抗，改变了这场博弈的性质。对内，据媒体称难得地取得了万众一心的支持；但对外，却为美国创造了分而治之的条件。当关税炮口只针对中国时，一切变得微妙起来。（从4月9日欧盟的公告看，双方有可能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协商，但态度并不坚决，而且时间差导致川普可以选择性无视欧盟的反抗，而单独对中国加重惩罚）。这毫无疑问完全符合Mary在书中的见解：
在 1994 年根据玛丽·沃斯通克拉夫特·雪莱的小说《弗兰肯斯坦》改编的电影中，弗兰肯斯坦的怪物说：“我知道，为了博得一个生灵的同情，我愿与一切生灵和平共处。我内心深处的爱是你难以想象的，我内心的怒火是你不敢相信的。如果满足不了一个，我会放纵另一个。”
失败的投资者
唐纳德的自我一直且仍然是他与真实世界之间脆弱且不足的屏障。——Too Much and Never Enough
然而不止是川普，大概许多人都和我一样，成为自己与真实世界之间脆弱且不足的屏障。这几年奇特的漂流中，我似乎获得了一些新的认知，甚至可以稍微夸一下海口说自己的智慧也有所增长，但我没有付诸实践。
我错过了过去二十年一次又一次史诗级的投资机会，那正是段永平、但斌、格隆等人声名鹊起之处。这些机会是来自于稳定和高速增长的宏观趋势。
而川普翻云覆雨的个性，给世界带来无穷变数的同时，也创造了极难得的投资机遇。毕竟他手里的基本上都是明牌。世界是一个系统，为什么预见到他会做什么的时候，没有采取一些举措来“反脆弱”呢？这样的机会余生能有几次？
回头来看，川普宣战，全球股市暴跌数日，但市场必然在等一个时机（或理由）反弹。它的机会窗口是可以预见的，实际在暴跌之前，同样有重大的机会，但我都坦然地充当旁观者，全然不顾家徒四壁的事实。倘若如此，就算真有了认知或智慧的进步，又何用之有呢？
风会熄灭蜡烛，却能使火越烧越旺。 对随机性、不确定性和混沌也是一样：你要利用它们，而不是躲避它们。你要成为火，渴望得到风的吹拂。这总结了我对随机性和不确定性的明确态度。——《反脆弱》
本周重读《反脆弱》，并且写下读书笔记。
置身事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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